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技高一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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技高一籌

林芷看著從火海裏出來的趙逸,見他安然無恙,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
她先前發現趙逸被困死在火海裏時,心裏發慌得緊。不明白他明明只是去攻打燕京,怎麽突然被人用火燒了?

“你答應我會平安回去的。”

林芷語氣含怒,眼裏卻止不住地擔心:“如果不是我和小墨及時趕到,你今天是不是就要出事了?”

“不會。”趙逸在第一時間安撫了林芷擔憂的情緒。

他道:“我答應過你的事,就一定會做到。”

等林芷冷靜下來後,趙逸才接著開口:“我在進入朝堂之前就發現了外面殘留著的油漬。當時,我便讓丁一帶著大部分的人離開了。”

“背後之人的目的尚未清楚,他們留在殿外也是十分危險。等背後之人出現了,他們自會前來救援。”

“你方才可曾見到丁一?”趙逸問。

林芷點頭,“正是因為遇到了丁一,我們才快速地趕了過來。”

“你和小神童怎麽會來皇宮?”趙逸有些疑惑。

“小墨說,宦官和趙姓世家的勢力都盤踞在燕京,若此戰簡單地就結束了,就說明後面還有陰謀在等著你。”

“而燕京城破,你必定是要去皇宮裏清除勢力。等皇宮穩定下來,燕京才真的掌握在手中。”

趙逸頷首,“小神童說得不錯。”

隨後,趙逸看著被火焰吞噬了的朝堂,對林芷道:“如今九千歲已死,剩下的那些宦官不足為懼。”

此時,丁一來到了趙逸身前。

“小公子,方才出現在這裏的趙姓世家之人,屬下已帶人全部捕獲。趙家趙強帶來的那支軍隊,屬下已派人去圍剿。”

“你去把他們帶過來。”趙逸吩咐。

“是。”丁一離開。

一刻鐘後。

丁一和一群士兵壓著趙姓世家的人走了過來。

出現在皇宮裏的趙姓世家的人,都是已成年的男丁。他們均是在外面辦事的人,女眷和幼童這次沒有跟他們來。

趙逸走到了他們的族長(趙強)跟前,“剛才好像是你要放火燒死我。”

此時的趙強哪還有剛才那副得意的樣子,老臉上掛著一絲諂媚的笑容,“你是我們趙家人,我怎麽舍得燒死你這個天資橫溢的族人。”

“我不是‘你們’趙家的人。”趙逸冷冷地加重了某兩個字。

“你祖父是我的親弟弟。”趙強輕輕地說了一句。

他帶著一絲回憶,細想著記憶中弟弟的樣子。

但兩人已經多年未曾見到,記憶中那人的面容早已模糊。

只是至今回想起那人,念著他的名字,趙強心中仍帶著怨氣。

但趙強掩飾得很好,未把這絲怨恨顯露在臉上。

他的計劃失敗,趙逸未死,如今天下即將易主。雖然他們世家地位不會輕易動搖,但眼前之人最好不要得罪。

趙逸可不像歷代帝王好掌控,一如他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那人。

趙強對趙逸討好道:“你是我們趙家的子孫,我們定會全力輔佐你。”

至於是不是真心實意地輔佐也只有趙強自己心裏清楚。

“呵。”趙逸冷笑一聲,“輔佐?世家利益不容侵犯,輔佐一詞能從世家族長口中說出,真是天大的笑話。”

“究竟誰為輔?你心裏盤算著什麽,我又豈會不知?”

“本公子可不是你們趙姓世家能掌控的人。”

趙逸神色冷峻,聲音也未有多大的起伏。

“當年,你們把祖父除族,未在族譜上的人又何談是世家之人。”

趙逸冷聲道:“我現在可並是來與你們攀關系的。若不是我祖父和我父親未曾更改姓氏,趙這個姓,我寧願舍棄。”

“當年我父親出事後,是你們趙氏一族的人接替了我父親的位置,那人如今在何處?”

趙逸環視了一圈現場所有趙姓世家的人,並未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人。

若不是他想親自抓到那人,他也不至於和這老頭說這麽久的廢話。

當年那人是父親的手下,父親出事後,那人就迅速接替了父親的位置。

皇帝想算計大將軍之位,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。

有世家在,又豈會讓他輕易掌權?皇帝一番算計,不惜陷害忠臣,最後也不過是為他人徒做嫁衣罷了。

趙氏一族的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這筆賬,他一直都有好好記著。

而趙強見他“好言相勸”了這般久,趙逸的臉色一直未變,不曾有一絲動容,反而再三抗拒。趙逸不為血脈所系,不為利益所縛,一如他那該死的弟弟。

隨即趙強也收斂了笑意,強硬了自己的態度,“你既然不願承認趙姓一族的身份,我又為何要告知你趙石的下落?”

他們世家樹大根深,勢力更是盤根錯節,百來年,皇帝換了幾個都未曾動搖他們的地位。

如今又豈會真的怕一個毛頭小子?

即使趙逸現在奪得了天下又如何,難道他想讓這天下無人可治?

“看來你到現在還是不清楚自己的處境。”趙逸磨擦著手上的鞭子,輕輕一揮,拴住了趙強的脖子,冷冷道,“誰為刀俎,誰為魚肉。”

趙逸輕微使力,鞭子很快在趙強脖子上勒出了一條紅痕。

趙強感受到脖子上的鞭子,不敢大意,但也未曾妥協。

“趙逸,我們並不是仇人,你們家的事我未曾插手。你如今雖已攻占了天下,但未必不需要我們世家的治理。”

“世家的治理?”趙逸冷笑一聲,“我還真不需要。”

若還讓世家掌權,他改變這天下又有何意義?

趙強雖未插手他父親一事,但那趙石可未必沒有插手。

趙逸拿著鞭子的右手加大了力氣,“趙石在何處?”

趙強被勒得滿臉漲紅,剛強硬起來的態度,瞬間軟了下去。

“你……不是……想知道……趙石……的下落嗎?放開我……我說。”

趙逸輕手一揮,收回了鞭子。

“咳咳咳。”趙強摸著脖子上的紅痕,不停地咳嗽。

趙強歇緩了一會兒,呼吸變得順暢。感受到脖子帶來的刺痛,握緊了拳頭,陰惻惻地開口,“你不是要找趙石嗎?他馬上就來了。”

趙強話音剛落,就有一個小士兵焦急地從遠處跑來,高聲道:“公子,皇宮被人包圍了。”

趙逸聽到小士兵的急報後,不動聲色地向林墨看了一眼,後者向他點了頭。

原本就很平靜的趙逸,此刻更是波瀾不驚。

趙逸擡眸,看了一眼趙強,揮了揮手中的鞭子:“這是你的算計?”

趙強看見趙逸手中的鞭子,面色一變,向後退了幾步。

但他並未否認趙逸的話,強硬地挺著脖子,面帶笑意道:“趙逸,你的大軍攻破燕京時,一部分留在城外看押著那群戰敗的俘虜,一部分留在城中護著百姓以防生亂。”

“而跟你進皇宮的那些人,此刻正在皇宮外圍堵我帶來的那支軍隊。”

“趙逸,你已經沒有多少人在宮內。而皇宮現在已被封鎖,消息傳不出去,你等不到救援。”

“所以,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,看在你姓趙的份上,我還能饒你一命。”

趙逸揮著手中的鞭子,冷冷地道:“在他們進來之前,我能先把你解決。”

令趙逸意外的是,趙強聽後,並未求饒,反而滿臉堅定地說道:“老夫已經活了多年,早晚都有一死,此時便是死了,又有何妨?”

“你活夠了,可以不怕死,那他們呢?”趙逸指著那群被綁起來的趙家族人。

他話音剛落,立即有人用刀架在了這群人的脖子上。

趙家族人立刻傳來了驚呼聲,向他們的族長求救。

“族長,我還不想死啊。”

“族長,救命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趙強並未理會族人們的求救,而是對趙逸說道:“若你非要魚死網破,那他們也只能為趙氏一族犧牲,這是他們身為世家子弟的榮幸。”

“你身為世家族長,還真是盡職盡責。”趙逸嘲諷了一聲。

他接著道:“你自己以身犯險,不惜拉著族人,甘願被活捉,引開我帶進皇宮的軍隊,把我拖在皇宮裏,只為誘我入局。”

“如今,你可得償所願?”趙逸收回了鞭子,把它掛在了腰上。

“未曾。”趙強看著趙逸,冷聲道:“老夫本以為我們之間會是合作關系。但你卻並未如我所願,一心只想踢開世家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不好掌控的東西,那便直接毀掉。”

趙強眼裏帶著玉石俱焚的激烈,“趙家決不能出現第二個趙源。”

“世家利益不容侵犯,世家掌權地位更不容更改。這一百多年,經歷了數代傀儡帝王,世家才有如今這權盛地位,沒有人可以破壞。”

“天下是世家的,便永遠是世家的。”

趙強眼裏閃過執拗,冷冷地看著趙逸。

他最初本是想和趙逸談判,世家不介意換個帝王,可以容許趙逸稱帝,但卻不能接受一個不被掌控的帝王。

另外三家或許不太清楚,以為天下不過是易主,他們世家的地位依舊不會動搖。

但不要忘了,趙逸是趙源的後代,當年那人不肯為世家妥協,如今趙源的孫子又怎會為世家讓步?

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趙源這個弟弟,那人即使一無所有、跌落泥潭,依舊會執迷不悟,選擇站在世家對面。

或許趙源還有兩分血緣的顧忌,但趙逸可沒有。

先前的那一番試探,他已明白,趙逸不是一個會被世家掌控的人。一如趙源,簡直一脈相承,甚至比趙源多了兩分果斷與狠辣。

若天下掌握在趙逸手裏,遲早有一天,趙逸會把世家連根拔起。

所以,趙逸必須除去。

即使犧牲他,犧牲他的族人也在所不惜。趙家還保留了大部分實力,他們死了,並不會動搖趙家的根本。

而趙逸死了,天下重歸於混亂,至少在百年內,依舊由世家掌權。

“趙石,帶人進來。”

隨著趙強的一聲令下,一個身材十分魁梧,膚色較黑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。他的身後跟了一大群穿著布甲的士兵。

同一時刻,趙強也被趙逸的人押在了身側,利刃放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趙逸看著走進來的那人,捏緊了手上的鞭子。

小時候他見過趙石,趙石曾被父親帶到府上。

趙石是他們唯一一個與趙氏一族還有牽扯的人。

趙石,祖父的侄子,父親的兄弟,但他同時也是一個雙面間諜。

趙石一面暗中為皇帝效力,一面又與他父親稱兄道弟。

即使兩邊討好,也依舊改變不了趙石是趙氏一族的人,他只為世家效力。

所以,此次大戰趙石並未出現在戰場上,沒有支援皇帝,恐怕等的就是此刻。

當年皇帝設計謀害祖父和父親,趙強雖未曾親自插手,只是在事發後進行推波助瀾,冷眼旁觀他們家的遭遇。

但那些誣陷他們家的證據可是由趙石親手捏造的。

趙石存有私心,想取代他父親的位置,誣陷起來自然是不遺餘力。倘若皇帝是殺人兇手,那趙石就是殺人的那把利刃。

“小逸,好久不見。”

趙石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,仿佛在看著自己疼愛的晚輩。

他帶著兩分責備似的說道:“你屬下把刀架在族長脖子上是作甚?還不快放了你的族人。”

趙逸見此人毫無愧疚之色,臉上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,怒氣漸漸席卷了全身。

此時的他再也做不到波瀾不驚,一看到趙石,他就想到了那年刑場上的滿地鮮血。

一只手悄悄握了過來,驅散了他心底的寒意。林芷擔憂地看著他,無聲地安慰著,見他怒氣消散,遂又松開了手。

趙逸平靜了下來,現在的他可並不是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少年。

趙石也必會為他當初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。

“趙石,如今我回來了,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膽子前來。”

趙逸冷眼看著趙石,他似乎感受到鞭子在顫動,或許他可以立刻了結了此人。

“你是本將軍的侄子,我為何不敢前來?”趙石臉上帶著笑意,似乎在包容不怎麽聽話的晚輩。

“將軍?”趙逸冷聲嘲諷,“你配嗎?”

趙石沈下了臉,“你似乎不清楚現在的處境,如今你可是落到了我手裏。”

趙逸臉色未變,他道:“你手裏,未必吧。你們族長可還在我手中,難道你不願管這些趙氏族人的死活?”

趙石沈默了,看向了趙強。

未等趙石開口,趙強就說道:“趙石你不用管我們,決不能放了趙逸。”

“老夫死了,你就是趙氏一族的族長,這天下也將是我們趙姓世家的。這難道不是我們百年來追求的榮光嗎?”

“第一世家的位置也是屬於我們的。”

趙石聽見趙強的話,眼裏充滿了哀痛之色,卻掩飾不掉興奮顫抖的雙手。

他道:“好,族長我答應你,必將振興世家榮光,讓趙家成為世家之首。我不會放了趙逸!”

只要趙逸死了,趙強死了,這皇帝的位置,世家族長的位置都是屬於他趙石的。

趙逸看著激動不已的趙石,嗤笑了一聲,“放了我?你有何能力放了我?應該是你求著我放過你才對。”

“你什麽意思?”趙石仿佛被人潑了一瓢冷水,心裏泛冷,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趙逸站著不動,既沒有拿出鞭子防身,也沒有掏出弓箭襲擊對方。他只是冷冷地對趙石道:“你試試看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。”

趙石面色驚懼,強壓住心底的不安,對跟在身後的一群士兵吩咐道:“動手,凡殺了趙逸者,必有重賞。”

但趙石話音落下,卻無人行動。

趙石不安到了極點,憤怒道:“還站在這裏幹什麽,還不快去把趙逸給本將軍拿下?”

依舊無人有所動作。

趙逸面帶嘲諷地看著趙石,輕嗤了一聲,對著士兵道:“聽見了嗎?還不動手拿下。”

“是,小公子。”

原本跟在趙石身後,未有半分動作的一群士兵立即行動了起來,紛紛圍住了趙石,鋒利的劍器對指著他。

趙強見此面色頓時慘白,腦中只剩兩個字:完了!

而趙石見此大怒,看著圍在身側的人,掏出了懷裏的虎符,“你們是想造反嗎?”

“這年頭連玉璽都可以隨意被太監使用,你手裏的虎符又有多大價值?”

趙逸冷聲道:“百姓可以為我們打開城門,你手上的這支軍隊又為何不可為我們讓步?”

“別忘了,最初這支軍隊可並不屬於你,它是我父親的。”

“鳩占鵲巢太久,你就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嗎?大將軍之位不屬於你,你沒有使用這支軍隊的權利。”

趙石不敢置信,這十年來,這支軍隊完全由他支配,未曾出現任何差池,為何如今見了趙逸卻不聽他使喚?

“定是你做了什麽手腳。”趙石憤怒地指著趙逸。

他不信做了十年的大將軍,卻無法號令手下的士兵。

趙逸不置可否。

他可沒做什麽手腳,他只是讓林墨與這群人進行了談判而已。

十年過去,即使父親在此,也未必能讓他們忠心如舊。

由林墨親自出手策反他們,再加上父親的情誼和申朝如今的局面,說服他們比想象中更簡單。

更何況,他也不是非他們不可,只是減少不必要的傷亡罷了。

看在曾經作為父親士兵的份上,他不想與他們為敵,所以才讓林墨前去勸服。

“即使你依舊能命令他們,今天的你也註定會失敗。”趙逸道。

“我不信。”趙石憤怒狂叫。

趙逸未做解釋,向著一旁的人吩咐道:“把趙氏一族的人和趙石分別關押在地牢裏。”

站在趙強和趙石身側的將士們聽此,立即把這些人壓了下去。

而被押出去的趙石,看著外面站著的大量人馬,立即明白了趙逸先前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。

即使趙逸沒有策反他手下的士兵,他今天獲勝的希望很渺茫。趙逸和外面的人裏應外合,他甚至有可能會全軍覆沒。

不相幹的人全被帶走了,趙逸看著徹底被燒毀的朝堂,立即讓人去把皇宮裏的火給滅了。

大太監被燒死,趙氏族長和趙石已紛紛落網。

申朝全被收在手中,天下基本已定,也該著手接下來的事情了。

趙逸看著被燒焦的朝堂,眼裏的光亮明滅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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